若言

3.冠礼

  “三日后,太子元服冠礼。”

  

  当年初听此消息时,萧定权心中还充满希冀,或许在他爹爹心中还有着他的一席之地。可命运难测,自冠礼起,事态如脱缰野马般不受控制,他身边失去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,最终难保其身。

  

  还有两日,便是他的冠礼了。宫中、朝中的野兽怕是早已磨好利齿,潜卧暗处,等待着将他撕成碎片的时机。

  

  两日间,除强撑晨昏定省外,萧定权不出寝室。身上多无力,至两日方好转。

  

  储君,国之礼器;冠礼,人之成礼;储君冠礼,国之重事。

  

  是日,大吉。太子元服冠礼,以示成人。

  

  萧定权坐在塌上,等待着宫人为他更衣。当年他是以何等喜悦心情等待着冠礼的到来,今日便有多冷静。

  

  萧定权隔着帷幔看着张内人领着尚服局的宫人来为他更衣。张尚宫似有些心神不宁,至王慎挑开帷幔轻唤一声“张尚宫”,才恍然回神,连忙请罪。

  

  没了帷幔的阻挡,萧定权眼神直接落到了玉带上,却又很快又收回。

  

  “罪,张内人确实是有的,不过不是失仪,而是治下不严。”萧定权边说边坐到了镜子前,手里轻弄着玉簪。

  

  听到太子此言,张内人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,莫非是吴内人和齐王之事被殿下知道了?

  

  “我听宫人说,今日因尚服局内人之失,险些遗失玉带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殿下恕罪!”张尚局直接跪倒在地。

  

  “王翁,这宫人如此不仔细,怕是也不适合留与宫中了,即刻遣送出宫,发回原籍。”萧定权语气淡淡,将玉簪递给张内人,“至于张内人你呢,便不罚了,来帮本宫梳头吧。”

  

  张尚局松了一口气,起身为太子绾发;王慎则待了一队宫人去找那犯了错的宫人。

  

  看着镜中为自己梳头的张内人,萧定权似乎又看到了她吐血身亡的模样,心中泛起苦楚,却也只能掩藏于心中。“张内人你年纪也大了,一个人管理尚服局难免会有些疏漏,冠礼之后,你也返乡吧。”

  

  听到这话,张内人一愣,望着镜中清冷的面庞,她便明白了太子的用意,心里除感激外,也只剩下愧疚。“谢太子恩典。”

  

  太子起身在张内人耳边说了句“好生珍重”,便走近宫人,由她们为他换上冕服。也就在这时齐王萧定棠穿着甲胄满目掩不住的得意走了进来,向萧定权行礼,“殿下,陛下特命臣戍卫,陪殿下同往丹凤门。”

  

  待更衣完毕,萧定权回礼,“臣遵旨。”便直往丹凤门去。而萧定棠则将金带上掉落了饰品拿给张内人,威胁道:“张尚宫身为一局之长,也要多为一宫之人考虑!”说完也快步跟上萧定权的脚步。看着萧定权的背影,萧定棠不再遮掩内心的得意,他知道,只消几步,他必能走到萧定权的前面,让他终生难忘其背!

  

  长鞭响,钟乐起,冠礼始。

  

  萧定权越过臣子,一步步走上高台,敬神禀天,再一步步走到他的君,他的父面前。以前,他做臣令君不安,做子令父不喜,最终他不再求君喜父爱,以一鹤簪了却余生。萧定权以为自己已经心若死灰,可是死灰仍会复燃,他没想到再次见到自己父亲端坐高台的模样会令他如此心疼。

  

  礼官的声音如风,传遍整个寰宇,却进不了萧定权的耳中。萧定权跪在君王面前,端身持礼。萧睿鉴走向太子,在太子身前约半臂距离停下,他望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,心中五味杂陈,但面上还是威仪赫赫,“天子元子,与士无异,冠而字之,成人之道。太子,朕今日赐你字——民成,望太子正君臣,亲父子,成人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是,父亲。”萧定权躬身受冠。萧睿鉴为他带上了象征成人的冠冕。

  

  台下的齐王则在心里暗骂吴氏贪生怕死,白白错过这大好时机,此时他看着萧定权的目光似是淬了毒。一旁的赵王则心里嘲讽齐王喜怒流于表,难成大事。已经输给了太子,眼神还不知收敛,不过是个仗着父母溺爱的无用之辈罢了!

  

  站在众臣之首的李柏舟颇为不满地看向齐王,“成事不足的竖子!”李柏舟在心里暗骂。

  

  看着冠冕落下,顾逢恩的心也落了大半。看着在前列的齐王,李柏舟等人他还不解这些人此次为何如此安静。不过太子能成功举行完冠礼终究是好事。看着高台上的太子,顾逢恩又止不住地担忧太子的身体,病了这几日,不知现在如何了,又受了冠礼劳累,也不知会不会加重病情。想到这,顾逢恩倒是有些埋怨王慎了,都是他拦着自己不让自己照顾太子,不然他绝对能把太子照顾地好好的。

  

  冠礼已成,太子成人。

  朝堂上的暗流也变得越发汹涌。

  

  晚间,宴安宫内,萧睿鉴坐在棋盘前观棋。突然间落下一子,“啪”的一声,更令陈瑾提神。“陈瑾,今日宫中可发生了什么事?”似是随意一问。

  

  “除太子殿下将尚服局一名吴姓内人罚没出宫,尚服局张尚宫请辞还乡外,并无他事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你们素来说这太子殿下是个诚仁之人,看,这就是你们眼中诚仁之人做的事。”萧睿鉴语气漫不经心,双眼仍是看着棋局,如今黑白两子胶着缠斗,而黑子有又隐落下风。

  

  “想来是殿下过于看重这冠礼了。”陈瑾出声试探。

  

  “你们啊,可都向着这位太子殿下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“老奴怎敢。那这两位内人要如何处置?”

  

  “太子已有处置,朕还处置什么?”

  

  “是,陛下。”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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